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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百九十三章芒市之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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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百九十三章 芒市之役

“這……李中堂查辦鴉片,訂立章程,這些事我看做得也不錯啊?”阮元倒是不在意自己積累的藩庫,竟成了別人邀功的基本,只得繼續向阮福道:“你看這兩篇,都是最近廣東那邊制定的,一篇是查禁官銀出洋及私貨入口章程,一篇是查禁紋銀偷漏及鴉片分銷章程,這辦理之法,可要比咱們那個時候嚴多了。尤其是這裏還寫了……巡洋舟師?”誰知阮元看著兩份章程,卻隱隱發覺了一絲不妥。

“老師,這樣看來,如今鴉片入口,白銀外流之事,比以前更嚴重了啊?要不是更難辦了,李中堂設立這許多章程做什麽?可是您先前跟學生說的時候,就言及白銀外流、鴉片入口,決計不容樂觀,那現在這是……”王崧聽著阮元跟各人講論章程之語,卻也發現了其中問題,定立章程逐漸嚴格,或許並非定立之人才幹卓絕,而是緣於相關事宜日漸嚴峻,當局者不得已而為之。

“是啊,定立章程,只是做了一半的事,要是定下的章程執行不下去,那章程定立,又有何用呢?”聽著王崧這般解釋,阮元也不由得多了一重疑慮,看起來,廣州之事,自己了解的還不夠多。

“爹爹,廣州如今還算太平吧?”阮福又向阮元問道。

“廣州還算太平,不過最近卻也有一些小事,我看不算大麻煩。”阮元卻向各人言道:“聽說一個月前,湘桂交界之處的瑤民和漢民百姓,為了山間耕地產生了爭執,竟然愈演愈烈,結果有個叫趙金龍的瑤民,竟帶著千餘瑤人反了朝廷,跑到湘南山中自立為王,湖南提督海陵阿前去征剿,卻中了埋伏,被襲身亡。眼下這趙金龍一夥在湘桂粵三省之交的山裏流竄,誰都找不到他們,所以皇上下旨,讓湖廣和兩廣綠營一並征剿此人。湖廣那邊最近補任的總督是厚山,樂山,那可是你的同學,我的學生啊,既然已經讓他出馬了,那湖廣一路應該不成問題。兩廣綠營,那是我在的時候認真檢閱過的,他們都精通登山作戰之法,依山列陣所用的奮勇陣,是我一直讓他們練習的,只要那趙金龍流竄到粵北山區,那他定是死路一條,你們就不用多慮了。”王崧自號樂山,是故阮元以號稱之。

“這個……”看起來,王崧和阮福對李鴻賓的用兵才能都不放心。

“福兒,廣州的事就不用你多慮了。倒是另一件事,你要做好準備了。”阮元卻向阮福言道:“你自從捐了郎中,到現在也快四年了,京城那邊,你也該過去學習,準備積累資歷了。如今祜兒在刑部,我看都學了不少斷案之法了,你還是哥哥呢,可不能落後了啊?”

“爹爹,孩兒……孩兒還是想著幫爹爹修志,或許更方便一些……”阮福卻與阮祜不同,對於學問之事更加上心,反倒是入部學習的興趣並不高。

“二公子,老師讓你前去京城學習,其實另有一重含義,或許你還不知道吧?”不想這時卻是王崧替阮元向阮福解釋道:“以前老師在直省做官,但京城之中,一直都有大公子在,這樣京中若是有什麽對老師不利的風傳,大公子很快便會發覺,至少能讓老師做個準備。咱們不去阻礙別人,卻也不能被別人傾陷啊?如今大公子去了永平,京中只剩下三公子,他郎中之職又是捐的,幾年之內都很難轉正,人微言輕,又能幫上老師多少?所以如今之法,當是你們二位公子一並入京,相互幫襯,老師在雲南,也能安全下來啊?更何況,既然二公子已經捐了官,那不如早早完成六部學習之業,這樣以後能做些實事,才不負老師對你的栽培啊?”王崧雖然對阮福禮敬有加,但王崧這時其實已經七十九歲,比阮元還要大上十一歲,是以言事之時,王崧之言便是長者規勸之道,阮福不能不聽。更何況王崧之言,這次正好切中關要,阮福便也理解了父親的一番心意。

“爹爹,孩兒清楚了,孩兒這就去做準備,隨時北上入京。”阮福聽了王崧之言,也當即向阮元答道。

“好啦,你也不用太著急了,爹爹知道,這些年你在雲南,修書記事,各有所成。你就先把自己的書作都定下稿,爹爹幫你出版刊行。你這些年治學如此,總要把成果留下來啊?”阮元雖然也很在意兒子入仕之事,但也尊重阮福意願,希望他治學亦有成就。

“孩兒謝過爹爹。”果然,阮福聽了阮元之言,自也欣喜。

“哈哈,粵北之事,想來再過不久,便自會有佳音傳來,你們也不用多慮了。倒是芒市那邊,楊吉……”阮元眼看兒子前程已經議定,卻也擔心起眼前的芒市土司來,想著楊吉此去,定要小心行事,一舉解決芒市之患,才能還雲南太平。

而與此同時,昆明西南數百裏外的芒市寨中,果然出現了一絲波動。波巖剪占據芒市寨以後,便即派遣自己心腹把守各處要道,嚴查放承恩下屬舊部,一連數月,芒市寨看起來都還算安定。可這一日,一群陌生之人卻打破了芒市寨的平靜。這是一群前來山寨賣馬的永昌漢民商人,眼看不是放承恩舊部,寨子裏的衛兵卻也一時不知所措。

“你們……你們真的是永昌府賣馬的漢民游商?”門前一個兵士看著這一行馬隊,不由得連連向為首之人質問道:“我們寨子最近有了些變故,你們為何偏在這個時候來我們這裏做生意?我們如今不願和外人來往,你回去吧。”

“這位小兄弟,您別這麽不給面子啊?”為首這個商人,是一個身材高大的老者,看著氣色倒是不錯,可是言語卻比尋常老人和藹得多:“我們馬幫啊,從放老寨主那個時候,就一直來這寨子做賣馬的生意,您看,這都是上好的滇馬啊?這也是不巧,我們回永昌府的路上延誤了幾日,這些馬我們也不能都帶回去啊?要不您就幫幫我們,我按六折市價賣你們一半的馬,您這邊除了我這一趟,可是再也見不著這樣的賣馬生意了啊?”

幾個芒市寨兵士看著老者身後滇馬確實精壯,清楚老者所言非虛,不由得都動了心。但原先這名兵士卻還有些疑惑,又向這老者言道:“老頭子,實不相瞞,咱們寨子如今出了些變故,那老寨主早就不在了,他兒子昏庸無能,所以咱們寨主替天行道,趕走了那昏庸寨主,暫時當些時日土司,沒準朝廷敕書就要下來了,如今我們未得敕書,不敢松懈,不能放你們過去,你就回去吧。”

“唉,小兄弟,這放老寨主怎麽就走了啊?我……我以前跟他還是朋友,這還一起喝過酒呢?”老者聽了兵士之言,也當即捶胸頓足地感嘆道:“我這些年走的是滇東,有些日子沒來芒市了,沒想到這老寨主他,他怎麽就……還有,你說老寨主他有個兒子,這我沒聽說過啊?小兄弟,那都是二十年前的舊事了,或許你不知道呢,可我跟老寨主是好朋友,這我有信物為證啊?你看這個木牌,不就是老寨主給我的嗎?至於您家寨主究竟要做什麽,這我犯不著管,我就把這幾十匹馬賣了,然後就走,你看怎麽樣?”說著,老者竟真的掏出了一個牌子,幾名兵士看了,一時也是面面相覷,感覺老者之言或許就是真的。

“那……那你先跟我過來吧,這牌子我也看不懂,或許寨主知道呢?你要真是之前老寨主的朋友,我也勸咱們寨主,買下你一半的馬,如何?”兵士看著老者樣貌誠懇,想著多半不會有詐,便即請了老者,一同前往芒市寨之內。

而讓這兵士更為震驚的是,波巖剪看了那塊牌子,竟然真的同意了那老者賣馬之言,買下了老者所售一半馬匹。

這兵士也不會想到,賣馬的老者僅僅走了兩日,芒市寨附近竟突然出現了一批官軍,而且官軍似乎對山寨道路一清二楚,不過兩個時辰,就順利殺進了芒市寨子。

波巖剪眼看官兵人數眾多,而且對自己人手布置似乎一清二楚,很快就直奔大寨而來,也被嚇得魂飛魄散,當即便要逃跑。可不想就在這時,新買的幾十匹馬卻一同腹瀉不止,根本無法在山路上驅馳。波巖剪無奈之下,只好和幾十個心腹步行逃跑,只過了半日,便被官軍追上,這兵士自然也和波巖剪一樣,被清朝官軍俘獲,這場規模並不算大的芒市之亂,只持續了不到半年,便被清朝平定,放承恩也重新成了芒市土司。

阮元接到芒市土司寨被官軍平定的消息,自也欣喜,剩下的事,就只有等著楊吉回來報平安了。但這一年的阮元依然難以安歇,雲南各地多有官員上報,稱發現了不少在山中私種罌粟的百姓,阮元也當即帶人前往抓捕,鏟除罌粟。這一日,十幾個私種罌粟之人被一並帶往雲南督院,接受審訊。

“本官記得,這私種罌粟,乃是違禁之事,這一點朝廷對你等,也已經反覆訓諭。可你們倒好,不僅接著種罌粟,還把整個山坳都變成了罌粟地。這土地種了糧食,尚且可以用作百姓糊口之用,種了罌粟,你們就是想著唯求一己私利,讓老百姓都去抽鴉片是嗎?如今這罌粟我也帶來了,你等已是罪證確鑿,還不快些認罪!”這日督院大堂之上,除了十幾個私種罌粟之人,各人面前也擺滿了官府收割下來的罌粟花,由於阮元辦案迅速,其中不少花朵雖然被割,卻仍未枯萎,依然鮮艷奪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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